去看包拯墓的那天是难得的好天气,路边有几支梅花已经开了,一缕清香袭来。我望着这些小小的花苞在蓝天下的对比,出神。看来天也知道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了,李宅给的一个阴沉,包公实在的明朗,难道真的是应了“青天”两字?
记忆中,我对包拯的了解都是从的戏剧和电视上来的,包拯算是出场最多的人物。清正爱民、刚直不阿、为民请命的清官形象早已深得人心。若是做个民意调查,他肯定是清官第一名。“包青天”,早已成为清官的代名词。
老百姓多不读史,而是从戏中、画中、书中了解包拯,渐渐的加以神化,集中众多清官的形象于一身,甚至加上自己的希望和想象,塑造出这位心目中的“包公”。
试问,历朝历代,能有几人得到老百姓如此推崇?试问,来到合肥,还有什么地方比得上瞻仰他的墓更重要的?
我是怀着万分崇敬的心,默默饿走近他的,对于这样的一位伟人,生怕自己的脚步吵醒了他的睡梦。
虽然这里已经不是包拯的初葬地,而是1985年迁址重建的包孝肃公墓园,却一点不影响敬仰和爱戴他的人们络绎不绝的瞻仰。
因为包拯是历史上的著名人物,长期以来,人们对于包拯的传奇一生充满好奇,尤其是他的死更是众说纷纭。
一直对他的墓葬存在两种说法,一说是在河南巩县,一说是在合肥大兴集,于是一直到1973年,存在着两座包拯墓。1973年4月,合肥钢铁二厂扩建,位于该厂附近的所有坟墓须迁走,博物馆着手对墓葬进行抢救性发掘。经过四个月的紧张发掘,发掘包拯家族墓12座,4座砖室墓,8座土坑墓。出土墓志、瓷器、银器、铜器、陶器共计50余件。其中包括包拯及夫人董氏、大儿媳崔氏、次子包绶、次儿媳文氏和长孙包永年六座墓葬,且都有墓志。
尤其是包拯的墓志,洋洋洒洒3000多字,不仅记录了包公一生的生平事迹,而且其死亡时间及死亡后由河南运回合肥的经过都有着详尽的叙述。这些史料的出现,终于结束了河南和安徽多年的墓葬之争。
而包拯的遗骨并没有立即安葬下来,而是发生了一段“流浪”史,网上搜索一篇很详细的文字,就当看个故事了:
公元1062年,龙图大学士包拯病殁于开封,翌年归葬故里合肥。九百余年间,历经了多少个王朝更迭,多少场兵燹祸灾,包公遗骸终得安然于墓室之中。孰料“文革”期间区区一个石灰窑,竟史无前例地逼走了包公墓。包公遗骨于是经历了一段凄然的“流浪”历程。
1973年12月23日,包先正同包家女婿黄其荣到合肥来运饲料,歇脚在包遵元家。这天,包义旭也在。包先正因为耳朵有点聋,加上平日很少说话,就得了个“聋子”的绰号。他为人忠厚,不掺一点假,在大包村有口皆碑。包遵元想,祖宗的遗骨就这样放在自家山墙外的披厦里,经过这几个月的冷处理,风声也渐渐过去了,这正是偷葬的好时机。
也许是青天有眼,终于让包青天能有个归宿,不至于象李鸿章一样的暴尸街头,死了还被侮辱。无论是谁,无论生前的地位高低,只要为百姓为社会为历史做过一些好事,人们就会永远把他的墓碑筑在自己心中。
包公墓的后面,还建起了楹联刻石园,看着一块块对这位清官的追思与怀念,感叹良多。包拯生前的官位并不高,但立身行事是许多当时的官吏很难办到的。在他三十多年的任期内,执法不阿、铁面无私、不畏强权,为了一个案子或一个人,往往上奏三本、五本、甚至连奏多本,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被他弹劾而降职、罢官、法办的重臣不下30人,这些被弹劾者,有些人的官职比包拯的官职高,他弹劾宰相宋庠,弹劾王逵,弹劾张尧佐,都是震惊全国的大案,这在中国历史上也是极为少见的。
包拯墓旁,还树立着一块家训碑,是由赵朴初大师亲笔所书。
“后世子孙仕官有犯滥者,生不得放回本家,亡殁之后不得葬于大茔之中。不从吾志,非吾子孙。仰珙刊石,竖于堂屋东壁。” 这则家训,生前他就刻石告诫。包拯的两代子孙,弘扬祖德,身体力行,使包拯的遗志得以实现,形成了包氏家族的“孝肃家风”。
包氏家族人丁并不兴旺。董氏生独子包繶后,早亡无后。如夫人孙氏生有一男,由长媳崔氏抚养长大,名包绶。崔氏后来还收养了螟蛉子包永年,包绶和包永年做过县官。包绶“生平清苦守节,廉白是农,遗外声利,罕有伦比。”48岁那年,赴任潭州通判,途中病故。打开他的箱子,“除诰轴,著述外,曾无毫发所积为日后计者。”只好把他随身携带的砚墨、印签、碗罐等,置于棺木中埋葬。他的夫人文氏是当朝副宰相文彦博的女儿,身世显赫,却也是“赋性寡欲,常不如荤,以清净自将”,严格遵守包拯的家训。包永年历任主簿、县尉、县令等职,“凡厥莅官临事,廉清不扰。”死后,清理他的衣物“了无遗蓄”。丧葬费用,还是两位堂弟资助的。
做官做到如此清廉,可知包拯家训对子孙的强大约束力和教诲作用,包氏门风怎不令后人感叹。包绶、包永年及其夫人和子媳都葬于包拯墓园中,同样得到后人的敬仰,他们是当之无愧的。
包拯墓园不是很大,走一圈也不用很久,却能让人想到很多的东西。我不知道关于包拯的传说是否如实,应该有夸张的成分。但是,至少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好官,一个能为后人所铭记的已经逝去的人。
人的一辈子其实很短,呼吸之间就匆匆过去了,却要做出许多很难抉择的抉择;人在这个世上其实都是很痛苦的,因为所有的抉择都有牺牲,包拯选择了清廉,牺牲了现实中生活的奢侈,甚至或许可以更高的地位,这是因为他抉择了生后的生活。我们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生后,所以现实的很多人往往更注重生前的快乐与享受。所以,清官远比贪官少,庸者远比勤者多。
如果真的有后世,包拯应该是最幸福的,包公园内竖起高高的清风阁,有如一块巨大的碑直指青天。
阁内又矗立起一块高大无比的包拯的木雕,后人用自己希望的方式赋予他伟岸的身躯、刚毅的脸庞、传奇的经历与千年不衰的神奇。
作为一个永远活在老百姓的心上的神,到处都有人在跪拜他、颂扬他。政治清明时,人们怀念他;世道衰败时,老百姓更加怀念他。民声即普生之心声,可见,人真的都是向善的,只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或是这样那样的顾虑,偏离了善,而至心内总有忏悔。
在一个渐渐失去信仰和道德标准的社会,包拯或许能给世人一些安慰与缅怀。
站上清风阁的最高处,环顾四周,现代的合肥城已然高楼耸立,一派现代化城市的繁荣。而古朴庄严、苍松翠柏的包公园就默默的掩藏在包河的一侧。或许,政府有旅游经济考虑的原因,但将这位古人的最后归宿放在这么幽静美丽的地方,还是非常的感谢。只是有个遗憾,其实这样的园区不应收去门票的,否则就是有悖包拯的原则和家训,生前一生清廉的他,竟然用自己的遗体去敛财,不能不说是他最大的遗憾吧。
可是,他已无法言,他也无可言。
传说包拯为宋仁宗找到亲生母李太后后,仁宗执意要把半个庐州赐给包拯,以示答谢,包拯始终不接受,可皇命难违,最后只好答应接受庐州城南的一段护城河,这便是后来“包河”。
包拯对子孙说:河,不好分,不好卖,只准种藕养鱼,绝不允许派别的用处。后人遵守他的遗训,只在包河里种藕养鱼,年复一年,包河内终年鱼藕满塘。藕,脆嫩无丝(私),鱼,背呈黑色(铁),就像包拯一生的“铁面无私”。
事实上,如今的包河是合肥的城中最美丽的园林。走进包河公园,北岸是一脉错落层林,南岸是直插云天的水杉。河畔,绿柳随着轻柔的碧波节拍而婆娑起舞,河面,粼粼波光中游荡者蓝天白云,飘溢着温馨的氛围。
从包河河畔信步而走,刚才被墓区肃穆气氛笼罩的沉重也悄然消失,艳丽的骄阳下,感到十分的轻松和舒畅。其实,清与浊也跟人生一样,隔着呼吸之间的距离。有的人闭紧了欲望的门,变得轻松;有的人敞开了贪念,落得沉重。可,人总是愿意自己轻松与快乐的,就跟人人都希望善后而不背骂名一样。
可是,清,那么容易吗?试问眼前的这堵白墙,能洁几何?!
包义旭于是把话挑明了说:“这样下去总不是事,你能不能偷运回去找块好地埋了?”“聋子”虽是四十大几的人了,却比包义旭晚了两辈,见“毛老爹”这样看重自己,信得过自己,就很激动,马上应道:“这也是我的老祖宗,我怎能不尽力!”三人一合计,立即把披厦里的小棺匣子全搬出来,除包公的那口不动外,其余的都装在一口棺匣内,然后把它们放在板车上,再用麻袋一盖,就谁也发现不了了。就这样,“包龙图”在小毛驴“哒哒哒哒”的蹄声中,在严密的伪装之下,又一次起程返回大包村。在店埠一个杂货店,包先正买了十几只口小肚大的陶瓷坛子。他和女婿又摸黑走了四十里,到大包村时,已是后半夜了。包先正一个人回家找了把铁铲,然后,悄无声息地拽着小板车,在那个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晚上,像幽灵一样地消失在村东通向龙山的小道上…… 1986年,重建包公墓的工程破土动工,接下来的事就是把包公遗骨从肥东县大包村龙山的荒岗野岭迁回合肥市。根据民间的乡情习俗,“迁安”的日子就定在4月4日,清明节前一天的上午。墓穴里的陶罐全挖出来了,再看看11只陶罐在墓穴里的排列方式,也挺耐人寻味:最里头只是一只,接下来是4只,再下来是6只。不用说,最里头的那只,装的是包公的遗骨。那11只小口大肚的陶罐运回合肥后,负责筹建包公墓的办公室副主任程如峰和张林惊愕地发现:11只陶罐,全是空的,里面啥也没有! 当年偷葬这些遗骨的“聋子”包先正已经不在人世,是否还有知情人呢?是否有人知道真正的包公墓被他埋在了龙山的什么地方?……程如峰后来特地到大包村,找包先正的儿子和别的人查询遗骨的下落,终于没有查出结果来。也许这将是一个永久深藏的谜。虽然被偷葬的包公的遗骨,以及包氏家族的遗骨都无法找回。好在四年之前程如峰已经去找过省博物馆的吴兴汉,把35块曾寄往北京鉴定用的包公的头骨和肱骨取回,藏在了他卧室上了锁的箱子里。 这是仅存的包公的遗骨了!1986年6月26日,程如峰将精心保存下来的包公的35块遗骨,献给了合肥筹建包公墓委员会。
1973年,合肥第二钢铁厂要建石灰窑,在《安徽日报》登出了《通知》,要让长眠了九百七十四年的包公挪挪地方。不幸中之大幸的是,省“万岁馆”(即安徽省博物馆馆,“文革”中更名为“毛泽东思想胜利万岁馆”,简称“万岁馆”)的领导小组对这事十分重视。他们很快向上级写出了报告。当时安徽省的党政一把手李德生,不仅作出正式的批示,还拨出三万元专款,明确指示由省“万岁馆”、市文化局、合肥二钢、大兴公社以及包公后裔联合成立一个“包公墓清理发掘领导小组”。
发掘清理工作在1973年8月底结束。除发掘出包公墓遗骨外,另外还有包公长子、次子夫妇合葬墓,包公正妻董氏墓等三代十多位包氏后裔遗骨。
合钢二厂基建处的同志找到包公三十三代孙包义旭。包义旭早和族人商量过,考虑到包公的父亲包令仪原来葬在合肥东门外的螺蛳岗,1953年因建安徽纺织厂,被迁到了肥东县大包村的龙山,于是就说:“也迁到龙山去。”按照当时的规定,每穴的迁坟费是5元钱,就发了55元人民币给包义旭。这天,他们调来一部江淮牌的敞篷汽车,装上11口小棺材,由包公三十四代孙包遵元护送老祖宗的遗骨向大包村进发。
大包村大队长包先长奔前跑后地张罗着,先把发掘包公墓领导小组的吴兴汉、程如峰等几位客人请进大队部坐下,叫人送上茶;然后又安排各家各户集中桌椅板凳,锅碗瓢勺,在大队会计包尊国的家里,摆上了五桌酒席。大家正在吃饭的时候,公社书记崔某专门派人找上门来。来人传达崔书记的一句话:“宋朝的保皇派,谁敢在文集这里埋,就打谁现行反革命!”包先长说:“谁都不能没有老祖宗吧?没老祖宗,就没我们;我总不能让他们无处安身吧!”无论如何不能在这埋!”来人话说得很冷很硬。包先长的心被刺痛了,用同样又冷又硬的语气说道:“就是队长不干,我也要埋!”
在故乡的龙山脚下,大包村村边的这地上,青天大老爷“包公”度过了一个漫漫长夜。守在边上的包先长,一夜没合眼,眼睁睁望着这些虽然归乡却不准入土的祖先的遗骨,欲哭无泪。一介草民,尚有三尺之地,千年的忠魂,却不得一杯黄土。这是怎么回事啊!
为了保住老祖宗的遗骨不被那些蛮不讲理的人销毁,第二天,包先长只得忍痛让人把11个木棺匣子重又送回合肥。这样,11个小木棺就被送到了包遵元家。尽管包遵元四处奔走,遗骨迁葬的事还是得不到解决。